富岡義勇/現實與非現實交錯的三日談‧表


※我流OOC

※迷一般的時間線、謎一般的世界觀、謎一般的富岡義勇

※想寫歡樂文但只要原著向就歡樂不起來的我

※邏輯已死,勿念

※表篇‧原著的富岡義勇視角,稍微雅撒細的平行世界


 

  大意了。

 

  義勇想著昨天的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麼。在自己的負責區域內巡視、得到救援請求前去殺了一隻據說血鬼術很特殊的鬼、天色漸亮了之後再巡視一次發現沒有異常後就回宅邸休息。嗯,這麼想起來跟平常在做的事沒有什麼不一樣,但現實又是如何。

 

  自己現在在一個自己又熟悉但又有些陌生的地方躺著,這在他一睜開眼看到天花板的瞬間就發現了,這個房間充滿了違和感,義勇猛然坐起,有些警戒的環顧四周不斷思考與回想。

 

  他知道這個房間,當初剛搬到這個宅邸的時候自己優先做的事就是摸透這個宅邸的每一個角落,所以他馬上就能明白這不是他本來休息的那個房間,而是離原本自己的房間只有一小段距離本該沒任何東西的空房間。自己昨天應該是好好的回自己房間休息了才對,就算是在自己的宅邸、如果不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休息也沒辦法睡得太安穩,這些年來都是這樣的,所以才更覺得莫名其妙。

 

  不管如何,他不可能一直停在原地等別人來幫他解惑,很快地他就換上了隊服,拿起了自己的──

 

  「……?」

 

  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義勇抽出了手上的這把刀。這是自己的刀、但這不是自己的刀,正確地說這應該是十九歲當上柱之前自己的刀應該擁有的樣貌,為什麼這把刀現在會出現在這裡?他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過去嗎?這不可能,否則他不會出現在這棟宅邸裡。他越想腦袋越是混亂,把刀收了回去後依然別在自己的腰間,輕輕地走出去。

 

  才剛整理好自己的思緒沒多久,就像是這整個世界都在跟自己開玩笑一樣,義勇看到了他絕對不可能會看到的畫面。

 

  「義勇你今天很早啊。」

 

  「……」

 

  幾乎是反射動作地,義勇快速地把別在腰間的刀抽出來,毫不猶豫就把刀往自己的脖子旁邊一放,雖然他在失去意識之前好像有聽到誰著急地喊自己的聲音,但他馬上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再一次醒過來的時候,義勇看到的是相對熟悉的天花板,他馬上就發現自己現在在蝶屋敷的某個個室裡,大概是被誰送來的。其實義勇心裡已經有個答案,但不知道為什麼他並不想承認那個他憧憬很久的假定事實,因為這不可能實現,即使它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也不可能是現實,在這個時間點、就算不在這個時間點,他也不可能看到錆兔穿著鬼殺隊制服的樣子,永遠不可能。

 

  醒來沒多久後義勇就冷靜下來了,也發現自己到底做了多麼愚蠢的行為,一邊想著果然自己還是太不成熟了,一邊坐起來。在他坐起來的同時,門就剛好被打開了。

 

  「啊啦,富岡先生醒了嗎。」

 

  「……胡蝶?」

 

  義勇遲疑了一下,試探性地叫了一聲。眼前的這個人臉上帶著他有些熟悉又陌生的笑容,看到他醒來的時候眼睛瞬間睜大又回復平靜。

 

  「是的,我是胡蝶忍,富岡先生看上去很平靜真是太好了。」

 

  天知道當初錆兔在把人送到蝶屋敷的時候引起了多大的騷動,這個人就算昏倒了也不願意放開手上的刀,力氣大到不管是誰都沒辦法把他的手掰開的程度,再加上脖子上沒有生命危險卻明顯是人為製造出的傷口,看著他手上的刀、腦袋轉得很快的人馬上就察覺到是怎麼一回事。蝶屋敷裡大部分的人都沒有看過錆兔這麼驚慌失措的樣子,胡蝶忍也沒有,一邊埋怨著躺著的這個人怎麼會搞出這麼一場災難、一邊盡責地把脖子上的傷口好好地包紮起來。

 

  雖然胡蝶忍不知道到底具體是發生什麼事,但看到義勇醒來時冷靜的模樣還是鬆了一口氣,該說是還好這個人腦袋沒壞的徹底呢、還是該慶幸不需要再多浪費醫療資源好呢。

 

  然而被說平靜的本人其實一點也不平靜,只是比昏倒前要冷靜多了而已,至少不會再下意識的自刎了。當下會自刎也只是一時混亂本能的想到了炭治郎以前曾跟他提到過的血鬼術,除此之外沒有其他能讓他見到已死之人的理由,可看起來似乎不是如此,如果那時自刎成功了也許自己就不會在這了,這真的是最愚蠢的死法了。

 

  「那麼富岡先生,請老實的好好待在這裡休息。」

 

  說完後,胡蝶忍不等回應地就走了出去,義勇有些困惑地看著被關上的門,納悶地想著忍到底是為了什麼才進來的,怎麼明明什麼也沒做、講了幾句話又退了回去。雖然被說了要老實待著,但身體分明就很健康,什麼也不做也太浪費時間,他們應該沒有這麼多餘的時間可以浪費才對,這件事明明胡蝶忍也很清楚才對。

 

  說起來,他從第一次睜開眼開始就感覺到的違和感、一直到看到胡蝶忍之後也沒有消失,不知道為什麼看到她的笑容的那一刻,下意識地覺得這個人不是他所認識的那個胡蝶忍,他所認識的那個胡蝶忍的笑容不是那個樣子的,她的笑容裡少了點什麼、也多了點什麼。他不知道自己感受到的違和感到底來自哪,又是什麼原因才會導致這樣的差別,訊息實在太少了,更不用說讓他最混亂的錆兔的存在,他有自信現在如果錆兔出現在他眼前他還會再混亂一次。

 

  他的手習慣性的朝著最熟悉的方向摸過去,沒有摸到他想找的那樣東西,想想也是,依自己在這之前的行為、沒有哪個傻子會把刀留在這種人身邊好讓他更方便自刎,雖然他現在已經不會這麼做了。

 

  義勇索性閉上雙眼,開始整理從那個陌生的房間醒來後到目前的任何狀況,首先是那個房間、再來是日輪刀,出去後看到的錆兔,醒來後看到的胡蝶忍,也許他應該做個最壞的打算,比如說、這並不是他所熟悉的鬼殺隊。接著他就想到了那個擁有特殊性血鬼術的鬼,暗自想到自己果然是大意了,竟然會出這種錯,他必須要想辦法趕快解除這個血鬼術,但也得先搞清楚這到底是幻術、夢境還是別的什麼,但首先果然還是得先收集更多情報才有辦法多做判斷。

 

  「義勇!」

 

  門突然被大力的撞開,那個義勇甚至已經快忘記了的聲音從門口傳來,這個聲音喊著自己的名字,這是如此讓人懷念、又讓人感到悲傷。這一切心理活動都被義勇藏在心裡,表面上還是那一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的表情,他雙眼還是一樣平靜地看著門口那個比自己回憶裡還要再成熟許多的人的面孔。

 

  在錆兔身邊的也是一個故人,看到了她的同時義勇就明白了剛才的違和感是來自於哪裡,胡蝶香奈惠、那個大大改變了胡蝶忍的故人,但是香奈惠並沒有穿著鬼殺隊的隊服,在錆兔也存在的這個地方、他沒辦法依照還活著的人來推算時間,這裡跟他所知道的鬼殺隊不一樣的地方說多也不多、但同時也不少。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錆兔這麼慌張的樣子,富岡君有好一些了嗎?」

 

  明明這並不是有沒有好一些就可以解決的問題,可是香奈惠只是帶著笑容問著現在正坐在床上與他們對望的義勇。

 

  是義勇也很熟悉的笑容,他所認識的香奈惠跟眼前的這個人沒有什麼不同,要不是她身邊站著錆兔,他幾乎就要以為這個香奈惠真的是他所認識的那個人了,可是她不是、她甚至叫得出錆兔的名字,那個來不及加入鬼殺隊就已經失去生命的、自己的同門弟子。

 

  這時他才突然想起來,自己的羽織應該才是最容易讓他知道現況的東西,然而他卻沒有在第一時間發現這件事,看來他比自己想像中的還要更混亂。

 

  「我沒事。」

 

  義勇有些猶豫、面帶難色的開口,他是富岡義勇,這點無庸置疑,但此時的他卻有些心虛。就像他不認識眼前的這些人一樣,他也不是他們所認識的富岡義勇,對他們而言自己也是陌生人。

 

  就像是義勇所意料到的,首先感覺到異狀的果然是錆兔。

 

  「……義勇?」

 

  既然有感覺到異樣,那麼這個富岡義勇跟自己一定有什麼地方不一樣,看著自己的羽織、還是那件胭脂色的姊姊的遺物,但是卻少了龜甲紋的另一半,只是少了那一半、對自己來說一定意義相當大。

 

  錆兔皺起了眉頭,而香奈惠看著有些困擾的義勇跟一臉嚴肅的錆兔也察覺到了什麼,有些驚訝的在一旁安靜地看著兩人。義勇一直在猶豫自己該不該先一步打破這個窘境,比起眼前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兩個人,自己肯定是更清楚這股違和感來自何方,但自己也還不清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所以也不敢輕舉妄動,三人就只是保持著沉默僵持著。

 

  打破這個沉默的是發現富岡義勇醒來的胡蝶忍,她一臉困惑的走過來,看著這樣的三個人,在一旁開口問著。

 

  「怎麼了?富岡先生的腦袋果然出了問題嗎?」

 

  真失禮。義勇皺著眉想著,自己的腦袋從一開始就很正常,完全沒有問題,倒不如說正在跟他對峙的兩個人問題更大,他們兩個在自己的回憶裡都是死人,可他們現在卻都站在這裡跟自己說話。但這種話當然不可能說出口,所以他只是看著胡蝶忍、用自己的表情表示不滿。

 

  比起正在全力表示不滿的義勇,錆兔跟香奈惠對此事要鄭重多了,他們並沒有回覆正在問話的胡蝶忍,除了錆兔以外、香奈惠表情也開始變得嚴肅盯著眼前的人。

 

  在這樣的氣氛中,義勇避開了兩人的視線,轉而對胡蝶忍開口。

 

  「我的……刀呢?」

 

  在開口的時候義勇甚至開始疑惑起說那把刀是自己的到底有沒有問題,畢竟就連自己都不覺得那把刀是自己的,但如果要在這方面較真就會瞬間多出很多問題,所以義勇並沒有說太多,他只是想要趕快掌握這個他並不熟悉的自己,接下來才是周圍的任何事物,不過也許這兩樣他必須同時進行。

 

  「……富岡先生的刀現在在水柱大人的手裡。」

 

  胡蝶忍看了錆兔他們一眼,表情有些奇妙的回答,她想沒有哪個正常人會把刀留在才剛抹了自己脖子的人身邊。

 

  義勇不清楚胡蝶忍這個表情要表達的是什麼,但他聽到了另一個他更在意的單字,所以他默默地又把視線轉到錆兔身上。

 

  「在你說清楚之前、我不會把刀還給你哦。」

 

  雖然錆兔眼中還有些警戒,但在義勇的注視下他還是開口表達了自己的立場。從早上看見義勇的時候錆兔就覺得有點奇怪了,在義勇拔起刀的前一刻,他看著自己的眼神中充滿了不可置信,彷彿是看到了什麼不該出現的東西一樣,而義勇正用那種表情看著他,只是因為被義勇的下一個動作嚇到了而暫時把它放在一邊而已。得知義勇醒來時錆兔確實是鬆了一口氣,但在義勇說出第一句話的時候那股違和感又再次湧了上來,從最開始他的行動就讓人不解,那時看到自己為什麼會震驚、又為什麼下一個動作會是拿起刀自刎,明明做了這些事醒來時卻沒有想要解釋、而是一臉平靜的看著他們,錆兔突然有些不懂眼前的這個人到底都在想些什麼了。

 

  倒不是說錆兔能夠讀懂義勇的每個動作跟表情,即使他們從小相處到大、他不了解的地方也還有很多,但至少不是像現在這樣一無所知,彷彿是在面對一個陌生人一般,這種感覺他從來沒有在義勇身上感受到過。

 

  而另一方面現在的義勇滿腦子都是胡蝶忍剛才所說的「水柱大人」,她不是在叫自己,而且在回答之前有一瞬間將視線移到錆兔身上,義勇感覺到這個鬼殺隊實在太理想了,當然是於他而言。錆兔還活著、並且當上了水柱,香奈惠也還活著,這個事實讓胡蝶忍還保持著她本來該有的樣子,雖然還是有所犧牲,但是比他所知道的一切相比都理想得多,彷彿是為他所創造出來的一樣。

 

  另一邊看到義勇這個反應的胡蝶兩姊妹終於清楚的知道從剛才開始錆兔那嚴肅的表情代表著什麼,胡蝶忍在進來的時候馬上就察覺到不對勁,所以在回答時才會特意講位階而不是名字,雖然眼前的人馬上就意識到她說的人是誰,但這很明顯不是義勇該有的反應,因為剛才的反應彷彿是第一次知道這個消息般、不甚明顯地睜大了雙眼。可是說實話,要不是她們比起其他人與義勇跟錆兔兩人相處的時間更多,她們也許到現在都還搞不清楚狀況,即使在內心如此動搖的現在、他的表情變化還是如此的不顯眼,真不知道該誇讚還是該嘆息。

 

  她們會永遠記得當初的水柱之亂,尤其是香奈惠,當時就在現場的她不會忘記這兩個人當時用著恭敬的語調與用詞不停地說明對方比起自己更加適合這個位置,也永遠不會忘記那時露出苦笑的主公大人,要是當時不死川已經當上風柱的話,這兩個人肯定都會被修理一頓,而最該知道擁有水柱稱號是誰的人卻在這種時候表現出驚訝,這怎麼看都不對勁。

 

  「……我知道了。」

 

  知道自己不管再怎麼掙扎也沒辦法解除眼前的人的警戒心,義勇很乾脆的放棄了,比起這個現在自己更需要的是了解這個身體,儘管這只是那個血鬼術給他看的太過理想的夢境也罷,沒辦法好好掌握自己的身體狀況是比什麼都還要更糟的情況。現在這個地方對他來說是完全陌生的敵方陣地,也許說敵方陣地有點太誇張,但儘管如此他也沒有神經大條到能夠在這種地方好好休息。

 

  想好了自己首先該做些什麼後,義勇沒有猶豫的起身,結果馬上就被剛才還在不遠處一臉懷疑看著自己的錆兔壓了回去,迅速到剛才警惕著不靠近自己彷彿是假的一樣。

 

  「你想幹嘛?」

 

  錆兔一邊惡狠狠的瞪著他,用眼神告訴義勇「給我乖乖躺著」,而義勇則是看回去,他不是重症患者,這個房間也應該留給更需要的人。

 

  看著兩個人互瞪了好一段時間,胡蝶兩姊妹對看了一眼,最後由忍嘆了口氣開口。

 

  「既然富岡先生沒有任何問題,隨時都可以離開,這就交給錆兔先生判斷了。」

 

  這個人是你的繼子吧。胡蝶忍這麼對錆兔說著,表明了她們要從這個混亂中抽身,香奈惠雖然有些不放心的看了好幾眼,但畢竟就像忍說的,既然沒有出任何問題、交給錆兔是最好的選擇,不管是要問話還是監視,都是交給錆兔最合適,所以她跟忍很安靜的關上門走出去。

 

  義勇聽到後歪了歪頭,他似乎聽到了自己是錆兔的繼子,在完全不知道這個鬼殺隊的自己跟他人立場的現在,任何情報都必須要好好重視。但除此之外,他也並沒有放棄要離開的打算,所以只是一直盯著阻止他起身的錆兔。

 

  最先讓步的是錆兔,雖然對他來說眼前的人跟他所認識的義勇有些不同,但如果他真的是富岡義勇,那他是絕對不可能改變主意的,尤其這雙堅定的眼神他相當有印象,每次吵架的時候只要義勇露出這種眼神、在他讓步之前這場架都不會結束,這個人就是這麼頑固。只是終於看到了他所認識的義勇會做出的反應與動作,還是讓他稍微鬆了一口氣,不管如何、眼前的這個人確實是富岡義勇沒有錯。

 

  「你為什麼都不能老實休息。」

 

  錆兔有些受不了地嘆了口氣,其實他現在更想要問義勇的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但他想就算他問了、對方大概也不會想回答他,如果這個人的確是富岡義勇的話,那他就能大概知道這個人的思維方向、也就知道該怎麼應付他了。

 

  「我不用休息。」

 

  義勇很義正嚴詞的說著,心裡很是不滿,他明明就沒有受傷,就算他之前因為腦袋太過混亂差點自刎,但那也是未遂,根本沒有到需要被綁在床上休息的程度。

 

  聽到義勇這麼理所當然地這麼回答他,錆兔差點就被氣笑了,這個人剛才說了什麼?在水柱邸的時候做出了那種行為,要不是自己動作夠快眼前的人就不會再睜開眼睛了,然後這個人還很理所當然的跟他說自己一切正常。

 

  「我沒有受傷。」

 

  看到錆兔一點反應也沒有,義勇以為是自己說的不夠清楚,所以他又重新強調了一次。

 

  去你媽的沒有受傷,你當你脖子上的繃帶是項鍊的嗎?錆兔深吸了一口氣冷靜一下自己,對自己說不要跟病患計較,雖然他的脖子只是擦傷,但這個人腦子有病,這肯定是種病。

 

  「所以你到底想幹嘛?」

 

  錆兔很勉強、真的很勉強的保持著平穩的語調,說什麼也要把他這麼急著想回去的理由給問出來,這是他能接受的最低底線,再低就不行了。可是義勇不可能真的跟錆兔說他想要掌握自己的身體狀況,不過就是擦傷、又不是撞到頭,怎麼可能一夜之間就連自己的實力都不知道了。

 

  只是義勇不知道,錆兔真的當他腦子有病。

 

  「……修練。」

 

  修練個屁。錆兔又重新深吸一口氣,他真的不想在蝶屋敷引發騷動,只要這個人不要再說出什麼沒腦的話,但錆兔知道、只要眼前這個人是富岡義勇,他的期望就不會實現。

 

  「錆兔。……你缺氧嗎?」

 

  「好,我知道了。回去的時候我跟你手合,只是、不能拿真刀。」

 

  錆兔是不會承認自己現在有多麼想打他,這是鍛鍊、絕對不是因為自己想揍他。但不把刀還給他一方面是如果這傢伙再抹脖子自己心臟可能受不了以外,另外就是自己並沒有完全信任他,儘管這個人跟他印象中的義勇一樣欠揍、甚至有點更欠揍的傾向,但只要還有一點可懷疑因素存在,他就沒辦法放著不管,他很明白自己的立場跟責任。

 

  這邊的錆兔還在理性與感性間交戰,義勇此時也在交戰,他在思考他應不應該為自己還有機會跟錆兔鍛鍊而高興,可是這是血鬼術,為此高興也太不謹慎了,但另一方面他自己又在說服自己,反正他也得藉機知道現在的自己跟印象中的自己有沒有什麼不一樣,更何況他確定昨天可能對他使用血鬼術的鬼早就已經化成灰了,那麼當作自己在做一場太符合自己期望的夢也沒有什麼不好。

 

  到了這種時候義勇才開始認真的想起來,這到底是不是一場夢,如果是一場夢他該怎麼提早醒來。他發現自己雖然覺得自己已經冷靜了,但在會為了跟錆兔鍛鍊這點而開心這點上就成察覺到自己並不是真的很冷靜,錆兔的存在帶給自己的衝擊還是太大了。甚至自己剛才還很平靜的跟錆兔說話,連自己都難以相信。

 

  他知道眼前的這個人並不是他所認識的錆兔,但如果錆兔還活著,也許他就會是這個樣子。也許這個世界是他人生的其中一個可能性,只是這個未來不屬於他,義勇知道他必須很清楚這一點,否則他可能會沉浸在這個夢中醒不過來,以這個角度去思考、這個血鬼術其實很危險。

 

  在被准許可以離開蝶屋敷之後,走在路上的義勇想了很多,這時候的他才真正意義上的冷靜,照理來說他應該要想如何馬上回到自己所熟悉的鬼殺隊,在這裡自己就像是個外來者、當然他確實是,所以做事還是會有些綁手綁腳,他明明沒有這種時間可以浪費。但就算自己想馬上從這個夢裡醒來,他對此也毫無頭緒,自刎看上去是不行了,而且要是這裡有一個與自己截然不同的富岡義勇存在,那麼他做的這件事就變成了殺人,絕對不可行,也許他必須要想辦法問出昨天的自己到底都做了些什麼,這樣他才能從中找到點線索。

 

  但現在首先必須要做的、果然還是掌握自己的身體狀況。

 

  義勇跟著錆兔一起回到水柱邸,拐了個彎就走進了平常他拿來冥想的道場,他很意外這裡的格局跟自己的宅邸沒有什麼不一樣,但如果真的要說有哪裡不一樣,那大概是東西更多、更有生活氣息了。

 

  錆兔丟了把木刀給他,真的是很隨手一扔的那種,這樣的互動讓義勇感覺到了被信任的感覺,這種感覺並不壞。而錆兔看見他接住了之後,很自然的站在了他的對面,看起來相當熟練,大概在加入鬼殺隊之後也沒有少一起鍛鍊,義勇不斷的注意這些他並不熟悉的錆兔與這個世界,一邊補足了這個「如果」的任何可能性的幻想,這就是錆兔還活著的未來,比自己想像中的要真實多了。

 

  跟錆兔手合的時候義勇能知道的訊息是、這個富岡義勇比起自己要有餘裕的多,大概沒有經歷過彷彿要吐了一般的訓練,照著自己的腳步一步一步來,也慢慢的把自己鍛鍊的這麼強了,只是跟自己印象中的還是有點差距,就這麼一點。然而就僅僅只是這麼一點,錆兔也察覺到了,在義勇利用這次的手合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的同時,錆兔也在同步做確認,雖然有些不可思議,但錆兔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人確實是富岡義勇、但又不是他所認識的富岡義勇。

 

  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有可能發生嗎?錆兔不斷在腦內自我懷疑,可是事實就是如此,眼前的這個人確實是他所不熟悉的富岡義勇。這個富岡義勇比他認識的義勇實力還要硬,也許認真起來會贏過他也說不定,到底是什麼才讓理應該同樣的一個人有了這樣的差別?就像義勇所疑惑的、錆兔也在想著同樣的問題。

 

  當兩人都放下了木刀,他們很自然的坐在了走廊緣側休息。

 

  「……義勇。」

 

  錆兔一邊喊著義勇的名字,一邊思考自己該如何開口,開口了之後又該問些什麼,直覺正在告訴他、至少現在別把事情挑明,如果還想保持現在的距離的話。

 

  義勇轉過頭看著面有難色的錆兔,隱隱約約知道了他正在猶豫什麼,在自己剛發現自己可能身處何處的時候就曾經想過這個問題了,可是也許、知道太多不一樣的未來也不是什麼好事,至少對錆兔而言是如此。義勇也並沒有釋懷,但他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他只能背負著這一切活下去、僅此而已,但錆兔與他不同,他不必去承擔他所沒有經歷過的那些事,即使不知道也能走下去,跟著與自己不同的富岡義勇一起。

 

  「昨天……」

 

  所以義勇在錆兔還在躊躇的時候開口了,如果自己是因為昨天的那隻鬼才會陷入這種境地,那麼為什麼會是這個富岡義勇?原本的富岡義勇又去了哪裡?但是才剛開口他又停了下來,義勇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問比較好,如果直接問自己昨天都做了些什麼未免也太奇怪,哪會有人連自己昨天幹了什麼都忘記的,一定會引起錆兔懷疑。

 

  「聽說你昨天……碰上了一個很特殊的鬼。」

 

  兩人都知道此時對方的窘境,就算什麼也不說也能察覺對方想問的究竟是什麼。錆兔不等義勇下定決心問他問題,他就自己先解答了。

 

  聽到這麼簡單一句話之後義勇才終於恍然大悟,這是多麼小的機率,到底要多巧合才會兩個同樣的人都遇上了擁有同樣異能的鬼?但這個富岡義勇果然是自己,一樣不成熟,這麼弱該怎麼站在錆兔身邊。

 

  而錆兔很默契的剛回答完義勇沒有問出口的問題,就想到了最開始這個義勇看到他的反應,也許他已經知道了這個義勇的身上可能發生了什麼,而且也察覺到了那個時間點究竟在什麼時候。

 

  又是一陣沉默。

 

  「最終選拔的時候──」

 

  聽到錆兔提起了最終選拔,義勇緊張地繃緊了身子,錆兔有看見、但是他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感想,像沒有察覺身邊的人的動搖般自然地接下去說。

 

  「要不是你帶著傷趕到、把刀丟給我,也許我就會在那裡死掉了也說不定。」

 

  雖然在那之後兩個人都受了重傷、還被同期哭著破口大罵,但兩個人都從最終選拔活下來了。那時候錆兔看到義勇明明受著傷還甩開被錆兔請求照顧的村田趕到他身邊的時候,老實說他比自己的刀斷掉的那一刻還要更緊張,也許是因為自己的心態並沒有調整好,他並沒有把那隻鬼的頭砍下來,而是首先帶著義勇逃跑了。一邊悔恨著沒有替自己的師兄姊們報仇、一邊慶幸他們兩個都完好無損的活下來了,即使他們兩人之後都被村田罵得體無完膚。

 

  聽著錆兔說著義勇所不知道的過去,還有經過了那次之後錆兔感受到自己的不成熟而成長的過程,義勇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他默默地收回了之前對這個富岡義勇的評價,這個富岡義勇比自己要強多了,他做到了自己怎麼也沒辦法做到的事情。這個富岡義勇、真正意義上的突破了最終選拔,與自己不同。

 

  「是嗎。」

 

  「……義勇?」

 

  錆兔感覺到義勇的情緒有點低落,有些擔心的叫了義勇一聲,義勇聽到後抬起頭疑惑的看著錆兔,可是不管等了多久,錆兔都沒有接著說下一句話。

 

  被認為正在失落的本人並沒有察覺到錆兔正在擔心自己情緒低落,他只是在疑惑為什麼錆兔叫了自己還不說話,因為自己的反應太平淡了?義勇有些苦惱,他覺得自己必須要有所表示,要對這番話做出點反應。

 

  「太不成熟了。」

 

  聽到眼前的人毫無預警的突然開口,嚇得錆兔眼睛睜得老大,他剛剛是被Dis了嗎?被這個富岡義勇?

 

  「還不夠努力。」

 

  啊。錆兔聽懂了,這個人不是在說他、是在說自己,這一點倒是跟他知道的富岡義勇一模一樣,一樣不會說話、說得話也一樣容易被誤解,不對,也許這個富岡義勇更嚴重一點。

 

  義勇確實是在說自己,因為自己太不成熟所以才沒辦法做到這個自己能做到的事,因為還不夠努力才會導致這樣的意外發生,不管是他自己還是這個富岡義勇都不夠成熟,他知道自己給錆兔添麻煩了,而另一個富岡義勇如果現在正跟自己有著同樣處境的話,那他應該就在自己所熟悉的鬼殺隊,他真的給很多人都添了麻煩。

 

  接著他就想起來了,自己好像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有吃過東西。

 

  「我餓了。」

 

  「嗯嗯,──哈?」

 

  因為話題實在太跳了,就連錆兔也有點反應不過來,他們剛剛還在聊很嚴肅的話題來著。不過說起來也是,錆兔今天早上被義勇嚇得忘記吃東西,現在也有點餓了。

 

  總之,嚴肅的話題就到此結束,今天的晚餐是鮭魚蘿蔔,同時錆兔也沒忘記自己要寫信給主公大人回報今天的義勇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隔天兩人醒來後相處得格外融洽,錆兔也能很自然地告訴義勇今天他必須跟自己一起去柱合會議集合,畢竟今天要談的就是義勇的事,身為本人不能不到場。但有個問題,如果是錆兔的話可以心照不宣的不提這個義勇跟自己所知道的義勇有所不同的事情,可是在其他的柱面前顯然不能這麼隨便,正是要知道確切到底發生了什麼、才會開今天這場會議。

 

  義勇當然也知道這點,他已經做好了覺悟,只要老實回答問題就好,這種事情很簡單。然而在他這樣跟錆兔表示之後,錆兔不僅沒有放下心,反而露出了更不安的表情,真失禮。

 

  在被隱帶到產屋敷的宅邸時,錆兔的表情比義勇還要緊張,旁邊的柱們看到這樣的錆兔都露出了茫然的表情,你是準備要把閨女出嫁的父親嗎。而義勇默默的把在場的柱都看過一遍,香奈惠並沒有在現場,在場的是蟲柱胡蝶忍,看來香奈惠雖然沒死、但也正式引退了的樣子。

 

  「喂,聽說昨天這傢伙做了件大事啊。」

 

  走過來向錆兔搭話的是不死川實彌,比起義勇記憶中的樣子,不死川很平靜,義勇對於看見用平穩的語氣說話的不死川感到非常感動,如果是現在、也許可以研究該怎麼跟不死川和睦相處。錆兔餘光瞄到義勇有些躍躍欲試的樣子,嘴角一抽把這個人拉到自己身邊,要是他做了什麼傻事自己才好阻止他。

 

  「啊、嗯,抱歉。」

 

  因為被錆兔猛然拉了一下而吃驚的看了錆兔幾眼的義勇,看著道歉的錆兔張了張嘴,但還沒說話就先看了看周圍,默默閉上了嘴。錆兔在看到義勇閉上嘴的那一刻,終於鬆了一口氣放心的轉過頭跟不死川說話。

 

  義勇看著眼前與自己的同僚沒有太大區別的眾人,總覺得有種不真實的感覺。他身邊站著錆兔,忍的姊姊香奈惠只是不在場、並沒有殉職,不死川平靜地在跟錆兔說話,一臉好奇地盯著自己看的甘露寺,因為這樣的甘露寺而帶著敵意看向自己的伊黑,對此事沒這麼感興趣無一郎的在一旁盯著地上的螞蟻發呆,還有在跟煉獄聊著天的天元,一如往常念著經的悲鳴嶼,幾乎每個人都跟自己所認識的他們相差無幾,但這之間卻有著不應該存在卻完美融合在這個場景中的人。

 

  錆兔站在這裡,大家都認識他、反而沒將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這對義勇來說是最完美的畫面,當然、要是沒有鬼的話就更好了。要說為什麼義勇在冷靜之後能很快地將於自己而言最理想的夢境這個選項剔除掉,除了自己身上穿著蔦子遺留下來的羽織以外,就是鬼的存在了。自己理想中的世界不應該有鬼的存在,他們是最應該從世界上消失的物種,對他而言是、對鬼殺隊的大家而言更是。

 

  這樣和平的畫面一直持續到產屋敷到來為止,在場的柱們很熟練地排成一排恭敬地跪下低著頭,只是當他們發現義勇也相當熟練地低下頭之後氣息一瞬間紊亂了一下,馬上又回復成原來的樣子,真不愧是柱,大家果然都很厲害,義勇理所當然地想著。

 

  在場的柱們會驚訝也是當然的,除了當場看過水柱之亂的悲鳴嶼跟天元、還有因香奈惠而比他人知道更多的胡蝶忍以外,其他人對義勇這個人並不熟悉,能知道的頂多就是實力不錯、水柱的同門弟子、還跟錆兔為了水柱這個位置而爭吵過最後在繼子這個位置平定下來有些傻裡傻氣的傢伙。但今天看起來完全不是這個樣子,天元有些警惕的看著義勇,這個人比他印象中的富岡義勇還要靜太多了,他所認識的聲音不是這個樣子的。

 

  將這些波動都藏在水面下,等待主公大人的發話。

 

  「早上好,我的劍士們。今天也是一人也不缺的出現,我真的很高興。」

 

  在主公大人出現簡單問候完之後,義勇低著頭將自己的驚訝藏在自己毫無波瀾的表情下,雖然直到現在義勇也不確定自己所知道的時間跟這裡的時間線是不是同步的,但至少在他所知道的九柱到齊時,產屋敷的雙眼就已經看不到了,而現在、雖然詛咒很明顯的正在進行,可速度比他所知道的要慢得多,產屋敷現在的右眼還看得見天空的顏色。

 

  「主公大人今日氣色良好吾等甚是喜悅,吾等敬祝您今後日益安康。」

 

  無一郎搶在因為義勇意想不到的行動而呆愣了一下的其他人之前向產屋敷請安,這是他少數搶得先機,一想到回去後可以跟有一郎分享這難得的事跡,內心又更加喜悅。

 

  「謝謝你,無一郎。」

 

  主公大人在這之後默默將視線轉到了義勇身上,而其他人也跟著看向了他,大家都知道今天開會議的理由是什麼,所以才都很有默契地等著今天話題的主角開口說明。

 

  「主公大人,如同昨日信上所報告,隊士富岡義勇並無大礙,還請主公大人不必為此煩心。」

 

  比起義勇,錆兔首先負責向產屋敷報告,昨天在請鎹烏傳完信之後,得知產屋敷為此感到擔心時他就做好了會被其他仰慕著產屋敷的同事們暴打一頓的覺悟來到了這裡,而事實上在他說完這句話時也有一瞬間感受到了身邊傳來的細微殺氣。

 

  「那真是太好了,那麼義勇,可以請你告訴我們你身上所發生的異變嗎?」

 

  聽到錆兔的報告後,產屋敷露出了安心的笑容,這才終於切入主題。

 

  此話剛落,義勇感覺到身邊的空氣變得比剛才更加凝重,他知道自己該開口了,不能再給錆兔帶來更多麻煩,既然一切都是從他的疏失開始、那麼責任也應該由自己來扛。

 

  「依照昨天得知的所有現況來看,我想我大概不是諸位所熟識的富岡義勇。」

 

  他只是很簡單的將自己所得到的結論在這個場合說出口,完全沒有做解釋的打算,想當然的,肯定有人會為此感到不滿。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因為對話而紛紛抬起頭的眾人看著義勇面無表情的下結論,又連視線也不施捨給問他話的不死川一眼、不給出任何解釋的模樣,不是很熟悉義勇個性的人都開始有些不爽了。感受到了富岡義勇要被集體胖揍一頓的危機,錆兔趕緊開口。

 

  「喂,義勇,說話不說完整是你的壞習慣。」

 

  義勇看著極度暴燥狀態的不死川,心裡想著剛才平靜的不死川果然是他的錯覺,他還是跟自己記憶中的一樣沒有耐心,絲毫沒有自己影響了他人情緒的自覺。一邊想著這麼無關緊要的事,一邊因為錆兔的那句話看了他幾眼,知道了錆兔也在等著自己繼續開口說明後,有些猶豫地接下去說明。

 

  「……在我的認知裡,至少有一個人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哈?」

 

  老實說義勇並不是很想把話說明白,就像他昨天想的那樣,他並不想讓這裡的錆兔背負起他所經歷的那些事情,他相當自責,是他地疏忽才導致了這樣的事情發生,也許該加上這個世界的富岡義勇。然而不管他再怎麼不願意,現在的狀況也不由得他隱瞞了,就連已經大概猜到實情的錆兔也皺著眉等義勇把話說完。

 

  知道自己沒辦法對此保持沉默後,義勇放棄的無聲嘆息。

 

  「錆兔在最終選拔的時候就已經死了。」

 

  此話一出,就連有所預料的錆兔都深吸一口氣,但是這麼說來一切就都說得通了。為什麼昨天義勇在看見錆兔時會露出那種表情,為什麼在震驚之後的下一個反應是自刎,為什麼他能比自己更快地掌握自己目前的狀況。相比起錆兔必須靠著義勇那些微的變化來察覺到不同,死人活生生出現在自己面前這個事實要明顯多了。

 

  「哈?等等,錆兔死了?那現在在這裡的人又是誰?」

 

  「他是錆兔。」

 

  沒人在問你這個。

 

  還在消化剛才那句話的訊息量的不死川,感覺自己在完全消化之前就要被眼前的人給氣死了,他轉過頭看向在一旁的錆兔,錆兔只是面帶同情的看著他。

 

  「我他媽當然知道他是錆兔!所以我問的是死人怎麼當上水柱的?」

 

  「所以說我不是富岡義勇。」

 

  「不,你是富岡義勇,醒醒。」

 

  錆兔在一旁嘆了口氣,一時沒忍住就開了口。他知道義勇想說的是什麼,只是這個說明真的很爛,如果不是自己從昨天就開始接受這個令人難以置信的事實,他今天也不會這麼平靜,明明還有更簡單易懂的說明方式,為什麼這個人總是要這麼說話。

 

  打破這樣的窘境的果然還是產屋敷,主公大人真不愧是主公大人,如此明察秋毫。

 

  「所以你可能是另一個世界的義勇,沒錯吧。」

 

  「是。」

 

  話題終於接上了正軌,除了還在平息自己怒火的不死川之外,其他人都在為這個沒有爆炸的未爆彈成為永遠的未爆彈而鬆了口氣。

 

  宇髓終於確定了自己所感受到的不同究竟源自於何處後,有些脫力的加入話題。

 

  「那你最開始就這麼說不就得了。」

 

  「我就是這麼說的。」

 

  義勇聽到後皺著眉反駁。

 

  看著這一連串的互動,在昨天就已經看過了這個表現怪異的義勇而比其他人更早進入狀況的忍帶著跟香奈惠相似的笑容看著有些不滿的義勇。

 

  「富岡先生,你還是閉嘴吧。」

 

  在這段對話裡原本就認識富岡義勇的人知道了兩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從別的世界來的富岡義勇夠冷靜也夠強,雖然在極度混亂時抹了自己脖子,但在醒來後能夠快速地判斷自己的狀況做出反應、還能在這種場合處變不驚,光是這些能做到的就已經不多了。第二件事就是這個富岡義勇觸人逆鱗的能力一流,尤其是不死川,而打從一開始就因為甘露寺的視線而感到不滿的伊黑已經瞬間把這個人排除在自己的認知範圍外了。

 

  而不知道富岡義勇的人只覺得這個人真他媽欠揍,對此錆兔跟忍表示萬分的同情。

 

  雖然因為兩個義勇中了同一個血鬼術所以將兩人聯繫起來互相交換這種事聽起來實在是太非現實了,但畢竟實例都在眼前,而且主公大人也接受了,那麼應該就沒有錯了,反正是血鬼術,什麼都有可能發生。被無緣無故捲入這種麻煩事的眾人只是想著,那些煩人的鬼什麼時候可以滅絕,順便抱怨一下這個人怎麼這麼會添麻煩,沒有人提起既然沒有錆兔那水柱的位置是誰在負責這件事。

 

  這裡的人都不是笨蛋,以義勇說的全是實話的前提去想的話,很容易就能想像的出答案,而義勇也很明顯不想再多提,對他們來說這個答案是否跟他們想像的一樣一點意義也沒有,就沒有人去多問。反正在怎麼樣都是別的世界的事,跟自己沒有關係,除了錆兔以外沒有人在乎這個義勇過的是什麼樣的人生。

 

  「喂,是不是富岡義勇這種事一點也不重要,重點是這個血鬼術到底會持續到什麼時候?不管是真的富岡義勇還是假的富岡義勇又或是讓腦袋壞掉的血鬼術只要解除了就會回復異常吧。況且這種情況交給富岡義勇的任務又該怎麼辦?」

 

  一直在旁邊不想參與他們對話的伊黑在最後終究還是說話了,他問完話之後其他正在享受這段對話的人才「啊」的一聲回過神,因為太過衝擊而漏掉的重點終於被從最初開始就完全置身事外的伊黑提出來了。

 

  大家又再一次把視線轉到義勇身上。

 

  「所以怎麼樣,義勇?」

 

  因為早就報告過了,所以大家都知道他們的同僚有成功砍斷那個發動血鬼術的鬼,可是這個義勇呢。

 

  「化成灰了。」

 

  義勇很盡責的好好的做了答覆,但眼前有好幾個人都在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

 

  「……在我眼前,我確認過。」

 

  沒有辦法,義勇只好再多補一句,一邊覺得這些人真的很失禮,這點判斷他怎麼可能會有所疏失。雖然正是因為他的大意才導致這個意外發生的,這讓他沒有辦法為此反駁。

 

  大家得到答案後都鬆了口氣,在他們的經驗裡,只要發動血鬼術的鬼消失了、那這個血鬼術至少不會持續太久,會持續下去的不是血鬼術,是詛咒。

 

  「可是任務呢?任務怎麼辦?」

 

  甘露寺有些擔心的看著錆兔跟義勇,又轉頭看向產屋敷。雖說少一個隊員並不會有太大的影響,但是不知道這種情況會持續多久,總不能在鬼殺隊養一個不做任務的隊員,即使主公大人覺得無所謂,可如果出現了傳聞會引起不滿,這樣隊內的秩序也會混亂。但是把人藏起來呢?義勇畢竟是水柱的繼子,有多少雙眼睛在看著他,就算他們想藏也藏不起來。

 

  但是義勇很不解,任務還是照常做,就算兩個人嚴格來說不是同一個存在,可只是個任務沒有什麼區別,反正自己本來該做的就是同一件。

 

  「做任務有什麼問題?」

 

  因為很困惑,義勇直接轉過頭問錆兔,被問話的錆兔有些無奈,並不是不相信義勇的實力,但畢竟是不同的人,要馬上產生信任還是很困難,大家不像錆兔會從一些小習慣就能堅定的相信眼前的人雖然有些不同、可依然是自己所認識的富岡義勇。

 

  不只問出口的甘露寺,除了錆兔以外的所有人都沒辦法在這場會議中馬上就信任義勇,哪怕有人還懷疑是不是只是血鬼術造成的模擬記憶,但僅只是如此就已經很危險了,他們不能將自己的背後交給一個這麼不穩定的存在,可是同時也不能乾脆的就不把任務交給他,鬼殺隊長年缺乏人手,每年補充了多少、說不定也會失去多少。最後大家都決定等產屋敷發話,如果是主公大人的判斷大家都會欣然接受。

 

  大家的猶豫很明顯,一直很安靜看著眾人討論的產屋敷對著露出些許不安的眾人露出了有安撫意味的笑容。

 

  「大家擔心的事情我很理解,但是首先、義勇,你怎麼想?」

 

  擔心。義勇聽到了之後馬上就反應過來了,因為大家的反應都太過熟悉,讓他差點就要忘了這裡的所有人對他而言都是陌生人、反過來也是,更何況這個義勇是水柱的繼子,距離核心太近了,如果是他、他也會反對放著這樣的人不管。沒錯,不能讓這種人一個人行動。

 

  「身為鬼殺隊的隊員,我不能容許自己無故曠職,請原諒我以被監視的情況下繼續完成任務。」

 

  聽到義勇自己說出了這個條件,柱們有些人露出驚訝的表情、有些人覺得很滿意,看來這個人很明白自己的立場。

 

  產屋敷帶著一貫的微笑,尊重並且認可義勇的說詞。

 

  「錆兔,這件事能夠交給你嗎?」

 

  最後將這件事交給了離義勇最近的人,這是產屋敷給出的最大的信任,他知道在場的所有人都不會背棄自己所背負著的名號。

 

  「遵命。」

 

  而錆兔只是用著相當鄭重的表情低頭領命,對他來說這本來就是他應該做到的事情,儘管沒有產屋敷的這句話,他也會自主的做出行動。

 

  他是在場所有人裡面最了解義勇的人、也是離義勇最近的人,通常來說最靠近的人在某些情況下是最不值得信任的,但產屋敷選擇相信、或者說他以自己的了解確信他們並不會辜負這份信任,除了產屋敷以外,其他人也信任著錆兔並不是會因為私情而壞事的人,因此大家對這個結果都很滿意。

 

  「那麼這件事情就這麼決定了,大家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大家辛苦了。」

 

  以產屋敷的這句話來為這場會議作結,大家很有默契的再次低下自己的頭。

 

  「義勇,你也辛苦了。」

 

  不知道這句話指的是什麼,產屋敷特別看著把自己置於眾人之外的義勇,只對著他一個人強調著。

 

  「……是。」

 

  在產屋敷離開了之後,在場的人沒有一個人離開,唯一一個想離開的人在離開之前就被團團圍住。胡蝶忍帶著一貫的笑容,向義勇靠近,一邊用笑容對著他說「你敢離開試試看」,其他人也用眼神示意錆兔把人給我留下,被這麼一看錆兔抽了抽嘴角,堵住了義勇最後唯一的退路。

 

  錆兔並不是真的在大家的眼神下退縮,只是為了義勇這幾天能跟自己的同事們好好相處,他必須要這麼做,同時他也開始擔心起了這個義勇與同僚間的互動是不是……不太好,這個人太故我了,哪個有常識的人類會在一句話也不說的情況下還選擇當第一個離開的那一個,尤其這個人還是剛才會議中心的主角。

 

  而這個被圍住的人還一臉疑惑的看著周圍,完全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麼被留下來。錆兔看到這個人的反應後有些頭疼的揉了揉自己的額角,不知道的人也許看不出他的表情變化、因此會覺得他很大牌,但是錆兔知道這個人現在是真的在困惑,甚至露出了有點無措的反應。

 

  「幹嘛這麼急著走?好不容易有這種機會,不拿來交流交流感情豈不是太浪費了?」

 

  宇髓一樣也成為了牆的一員,堵著義勇這麼對他說著。雖然他也是看過水柱之亂的其中一員,但他並不是很了解富岡義勇這個人,他能見到義勇的機會實在太少了,而他所熟知的富岡義勇也不是什麼喜歡出風頭的類型,他對義勇的印象一直都是「實力不錯、但也僅此而已」的隊員。可是眼前的富岡義勇又是如何,乍看之下一樣是沒什麼特別的普通人,但是他的聲音卻靜到有些詭異,他所知道的富岡義勇不是這麼靜的人。

 

  相對起宇髓、跟義勇比較熟稔的的胡蝶忍也終於在今天明顯的感受到了兩人之間的不同,這種明明很像但又有哪裡不一樣的感覺真的很奇妙,忍因為昨天已經見識過這個人有與他們認識的義勇同樣令人頭疼的地方,所以老實說並沒有像其他柱們這麼不放心,再怎麼說他身邊還有錆兔在。只是這不是很有趣嗎?這種彷彿富岡義勇其實是一對雙胞胎的感覺,讓人很想挖出被藏起來的這個人到底有哪裡不同。

 

  「我跟你們沒什麼好說的。」

 

  光是被堵著不能走就讓義勇一頭霧水了,明明他們都知道自己隨時都可能會離開,為什麼會想跟他說話?他完全不能理解。在義勇的預想裡,這種情況應該不會持續太久,不需要跟一個馬上就會離開的人交流感情,這沒有意義。

 

  「啊?錆兔,我從剛剛就一直很想說,你這個繼子的架子是不是擺的有點大啊?」

 

  被義勇的話氣到冒青筋的不死川轉過去對錆兔這麼說,其實錆兔跟不死川的感情挺好的,所以不死川也聽過了不少關於義勇的事蹟,因此在今天之前不死川一直都以為這個人就是讓人很不省心的弟弟型角色,但實際上看起來好像不是這麼回事。

 

  錆兔現在是有苦難言,他很想說事情不是他們想的那樣,但畢竟自己也不是很認識這個義勇,就算他有辦法分辨出義勇有沒有惡意,還是沒辦法幫他代言。

 

  怎麼辦,這個富岡義勇在毀壞他所認識的富岡義勇的形象。

 

  「但是但是,畢竟還是得共處一段時間,多了解一點應該也沒什麼壞處吧?」

 

  甘露寺湊過來很好奇地看著義勇,只是富岡義勇看著這樣的甘露寺卻一點也沒有動搖,看了幾眼之後就別過頭去繼續想著自己到底該怎麼離開這裡,也許得跟著錆兔一起。只要他離開,錆兔勢必得跟上,所以他根本不擔心自己離開了之後會不會被懷疑要搞叛亂之類的。

 

  「沒有必要,浪費時間。」

 

  「喂,甘露寺明明帶著好意這麼問你,你這是什麼態度!」

 

  於是義勇成功讓一個本來不想跟這件事搭上點關係的人對他產生了厭惡感。甘露寺啊哇哇的在旁邊手足無措,忍默默地走到甘露寺身邊安慰她。

 

  這時候就連錆兔也不知道該怎麼為他辯解了,他真的不知道這個人到底是用什麼樣的心情講出這種話,他只能靠他對義勇的理解知道他絕對不是抱著惡意說出這句話的,可是除了他以外沒有人知道啊。錆兔開始擔心起這個義勇了,他的同儕關係真的、沒問題嗎。

 

  「富岡先生,你一直這個態度的話會被人討厭的哦。」

 

  安慰著甘露寺的忍眼神中帶著點責備意味看向義勇,義勇頭也不回卻很敏感的接收到了這句話。

 

  「我沒有被討厭。」

 

  「……」

 

  錆兔一瞬間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言語,這是被討厭了吧,這個富岡義勇果然是被討厭了吧,然後他現在是連帶著這裡的富岡義勇一起被討厭對吧,義勇那邊的胡蝶忍一定很常對他說這句話才會養成這種條件反射吧。他覺得他必須阻止這個義勇繼續毀壞義勇的名聲,所以他大嘆了一口氣。

 

  「抱歉,這個人就是有點嘴賤,而且好像比我認識的那個義勇還要更賤。」

 

  什麼嘴賤!義勇終於停下環顧著四周的動作,轉過頭相當不滿地盯著錆兔看,就算你是錆兔你也不可以這樣汙衊他的名聲。

 

  如果錆兔知道義勇現在這麼想的話,他大概會氣到動手揍人。

 

  「他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呃、對,真的很不會說話,就像你們看到的。」

 

  看到錆兔這麼拼命的想要解釋的樣子,剛才本來還在生氣或是為義勇的態度感到不滿的人都瞬間轉變成了對錆兔的同情,依錆兔的這個樣子,看來就算是另一個義勇也沒有少讓他費心過。有錆兔在一旁就差點變成這個樣子了,那沒有錆兔的場合肯定更糟,明明沒有這個必要,但錆兔現在非常、非常的擔心義勇的交友關係。

 

  事情發展到現在,那些對義勇感到好奇的人都沒了好奇心,只想要這個人趕快滾出自己的視線,而本來就漠不關心的人早就離開了,本來覺得很有趣的胡蝶忍也意識到這條路是不歸路,趕緊停下自己的腳步,笑著告訴錆兔可以趕快把這個傻孩子領走了。

 

  明明直到剛才都還一心想著該怎麼離開的義勇,此時反而因為眾人的反應而很不滿,雖然很不滿但還是乖乖的被拉走了,主要是因為他覺得錆兔現在很疲憊,畢竟因為這場意外讓錆兔又莫名擔上了一個重負,他果然總是在給人添麻煩。

 

  富岡義勇直到現在還是沒有意識到讓錆兔最累的是他的情商。

 

  終於把義勇拖回家的錆兔,正在做晚上工作的準備,義勇也很安靜沒有多做打擾。打破這份沉默的是義勇跟錆兔的鎹烏,看來這個義勇的鎹烏跟自己的那隻是同一隻,所以義勇接受的很自然。

 

  兩隻鎹烏帶來的是他們的同門師弟炭治郎的來信,對炭治郎而言這兩個師兄如果沒有其他要事時常都會待在一起,所以習慣了將兩封信一起送出去。打開後就看到炭治郎已經聽到了最近騷動的風聲,先是講了點自己的近況,接著才表達自己的擔憂。

 

  義勇看完之後把信折起來,並且好好地將他收在很容易被察覺的地方,錆兔看到之後不懂他的意圖,湊了上來。

 

  「你不回信嗎?」

 

  「……這不是我的信。」

 

  錆兔終於意識到這兩天義勇到底都在顧忌什麼,同時也終於知道了他在會議結束後的那幾句失禮的話確切的意思了,以自己來說,他也很清楚兩個義勇之間的區別,但對他來說不管是哪個義勇都是義勇,連讓人不放心的地方都差不多,更何況他還是騷動的中心人物,就算由他做解釋也沒有什麼不妥,但對義勇來說顯然不是這個樣子。

 

  他不只是將自己跟另一個自己分得很開,也不願意去踏足並不屬於自己的這一塊領域,在這裡除了自己的意識以外都不屬於自己,大概就連錆兔也是。所以儘管遇見了自己已故的好友,他也沒有表現得太過開心,因為這個錆兔也不是那個跟自己一起修練一起參加最終選拔的錆兔,老實說這讓錆兔感到有些寂寞。

 

  不過先把這件事放一邊,他現在有另一個更想知道的問題。

 

  「但你有回過炭治郎信嗎?」

 

  「……」

 

  不管是哪個炭治郎應該都會做同樣的事情,而且義勇接信也接得很順手,然而卻從來沒有得到回音,他開始覺得那個炭治郎有點可憐。

 

  「我有……試著寫過。」

 

  義勇覺得自己應該要為自己辯駁,他並不是完全不想回信,只是他沒有什麼事情需要特別報備,他的信一點也不有趣。每次他拿起筆準備下筆,寫上「敬啟 炭治郎殿下」之後,他就再也不知道下文該寫些什麼,到最後收著信的盒子裡裝滿了只寫了這麼一句話未完成的回信。

 

  「不管是什麼內容,只要是你的回信炭治郎就會很開心吧,我們的師弟就是這樣的人不是嗎。你回去之後也試著回至少一封吧。」

 

  大概知道義勇的困難到底在哪的錆兔沒有因此而對他說教,他想炭治郎一定也知道這個人的性格,但如果真的能回信的話、他們的感情應該會更好才是,在沒有他的地方,與義勇形同手足的同門也只有炭治郎了,這樣下去錆兔覺得自己在事情全部結束後也無法好好安眠。

 

  「……我盡量。」

 

  錆兔至少得到了這樣的回應,他對這樣的義勇露出了放下心的笑容。

 

 

 

  夜晚,是鬼活動的時間,同時也當然是獵鬼人的行動時間,與會議得出的結論相同,義勇接到的任務必定在錆兔的負責範圍內,好讓錆兔能夠跟義勇一起行動。

 

  老實說,到目前為止除了第一天的手合以外,錆兔還沒有其他機會能親眼看見義勇的身手,理所當然地參加會議的柱們也都不清楚,只能知道他並不弱,所以可以放心把任務交給他。但是現在錆兔終於有機會可以具體地判斷義勇的程度,親眼目睹實戰所得出來的答案往往是最準確的。

 

  但是很可惜的是,今天任務的鬼被義勇一刀就解決了,錆兔只能看到義勇快速地跑上前去、拔出刀、一瞬間就走到鬼的身後,一切就結束了。雖然這已經能確定義勇的實力真的很強,但這種事在第一天的手合他就知道了,明明知道不該為這件事感到可惜,但錆兔還是覺得遺憾。

 

  就在義勇準備跟著錆兔一起行動、也就是巡視他的負責區域時,身後竄出了其他隊員的鎹烏。

 

  「南邊的小樹林,兩名己級隊員請求支援!請求支援!」

 

  錆兔跟義勇對看了一眼,一言不發的同時蹬腳往南方出發,距離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大概有三百尺,對他們來說並不是太遠的距離,雖然內心很擔心那兩名隊員撐不撐得住,但著急只會壞事,兩人只是一心往目的地趕去。

 

  現場的狀況並沒有太糟,但他們兩名隊員面對的是異能鬼,依照戰鬥的痕跡來看大概是範圍性的攻擊方式,雖然不至於會被打敗,可是算是陷入苦戰了。他們會請求支援也是因為他們現在正被困在樹與樹之間的小空地,在一個小圈的範圍外有很嚴重被攻擊的痕跡,那隻鬼並沒有想要馬上把他們給解決,而是在玩弄獵物。

 

  被小看了正好,他們可以在那隻鬼都還沒發現自己的大意時就把他的頭給砍下來。

 

  「什麼?來了幫手嗎?看起來比較強啊,那你們兩個就不需要了。」

 

  就像是有了新玩具後把已經玩到有些破爛的舊玩具丟掉的孩子一樣,看到了義勇跟錆兔後,那隻鬼一臉嫌棄的舉起自己的爪子就要往兩名己級隊員身上抓。

 

  義勇先錆兔一步擋在兩名隊員面前,利用刀刃跟爪子碰撞造成的反動,硬是讓自己站在了原地的同時讓面前的不得不往後退兩步,在他退後的那一刻義勇瞬間改變了刀的軌跡。

 

  漆之型‧雫波紋突刺。

 

  這讓那隻鬼確切的感受到了眼前的人的威脅,大動作的往後跳,但錆兔卻早就在後面等著他,在鬼還沒有完整落地站穩前,錆兔也揮起他的刀。

 

  「肆之型,打擊之潮。」

 

  鬼開始感到不耐煩,在這兩個人來之前明明這裡就是他的遊樂場,因為剛才錆兔的那一刀讓他近乎半身都被砍斷,他好不容易才保護住他的頸脖,可是他知道這並不代表他就安全了,狀況沒有絲毫變化。一個人站在兩個己級隊員面前保護著不讓他上前攻擊,另一個人則是在身後堵住自己的退路。

 

  同時他也深知有需要保護的對象是多麼拖後腿的一件事,他現在也只能賭一把。那隻鬼一邊防備著身後錆兔隨時會發動的攻擊,一邊將自己的力氣全部集中在伸出爪子的右手上。他的血鬼術並不是手上突然變得尖銳的爪子,是可以遠距離做出廣泛範圍攻擊的風刃,他必須要在這些人還沒有發現這件事之前突破這個困境。他的想像中這件事會進行的很順利,當眼前的人得要保護身後的人以及自己不受到攻擊時身後的人勢必也得為他的攻擊做出應對,他就可以趁著這個空檔逃走。

 

  沒有問題,他知道自己並不弱,只要一瞬間他就能跑的老遠。

 

  因為他很篤信自己的實力,他全力一揮他的右手,錆兔馬上就發現不對勁,但是在他動作之前他先看了眼到了這個地步還是一臉平靜的義勇。

 

  「拾壹之型──」

 

  雖然聲音很小,但錆兔確實聽到了,他沒有時間可以猶豫,馬上選擇了相信義勇的判斷,緊盯著眼前的鬼揮出了自己全力的一刀。

 

  一直到鬼的頭落地了之後那隻鬼都還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攻擊沒有效,為什麼身後的人不轉換目標,為什麼他的頭現在會落在地上,在他找到答案之前、他的身體就已經先一步化成灰煙消雲散。

 

  鬼沒有看見,但是錆兔在揮刀的同時也看著義勇的行動,可就連看著行動的他都不能很確定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只看到那隻鬼的血鬼術在碰到義勇的前一刻就瞬間消散了,彷彿他們的身邊有一個透明的屏障、完美的阻擋敵人的傷害。但錆兔知道這大概就是義勇口中的拾壹之型,一個他沒有見過、水之呼吸全新的一型。

 

  這就是這個義勇的實力,也許只是一角,這也足夠了。雖然因為自己沒有這個立場而沒有說出口,但他在心裡默默對著眼前的人感到嘆服,以前在狹霧山時被他拉著跑的義勇現在也已經這麼強了,他甚至為沒有辦法看到這一幕的另一個錆兔感到可惜。

 

  解除了危機之後,錆兔也走到了義勇身邊,看著還驚魂未定的兩個下級隊員,他們剛才離死亡的距離還不足十公尺。

 

  「你們沒事吧?」

 

  「沒、沒事。」

 

  抬起頭才發現眼前的兩個人是水柱與水柱的繼子,頓時有些惶恐,剛才把他們帶離死亡線的是站在水柱身邊的繼子,他們覺得他們只要還穿著這身隊服、就永遠不會忘記,這個人是怎麼一臉平靜擋在他們面前將攻擊全數化解的。真不愧是柱以及與柱距離最近的人類,跟自己不是同一個級別的。

 

  他們趕緊起身鞠躬感謝著兩人的救命之恩,錆兔雖然一直笑著對他們說只要沒受傷就好之類的話,但對他們來說這份恩情他們大概永遠還不清。

 

  在兩人都走了之後,錆兔跟義勇才又繼續進行巡視,在這過程中義勇一句話也沒有說,沒有解釋那個拾壹之型、也沒有為剛才的共鬪有任何表示。其實錆兔很驚訝自己跟義勇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毫髮無傷合力殺死一隻鬼,明明應該是第一次、完全沒有經過磨合,但他們就好像是早就知道對方會做出什麼行動般地有默契,錆兔相信義勇的防禦能夠應付那個充滿攻擊性的血鬼術、義勇也毫不懷疑錆兔能在那一刻將鬼的頭砍下來。

 

  也許這個默契只是實力的象徵,錆兔也很明白這一點,畢竟對在這裡的他們而言,彼此算是最熟悉的陌生人,哪怕只要這麼一想心裡就會一陣難受,也不得不承認。一直到現在錆兔都沒有表現出因這件事而難受的反應是因為最難受的人就在自己身邊,而自己只能算是個外人。

 

  他們就這樣維持著危險的平衡,錆兔不去過問義勇的世界所發生的事、假裝不在意他身上的變化,義勇也不會主動提起、甚至還表現得很自然,他唯一透露的實情就只有在柱合會議上說的話了。

 

  但是他不能一直沉默下去,況且現在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

 

  「……義勇,你很睏嗎。」

 

  這是句肯定句。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走在自己身旁的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眼神變得呆滯,一看就是在放空的樣子,但這不應該,就算只相處了兩天半,不、就算只看剛才保護隊員的動作來看,他都不應該在工作期間恍神,也不像是個會浪費休息時間的人。

 

  但事實上,從突然來到一個陌生環境的時候到目前為止,義勇沒有好好休息哪怕一個時辰,不如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一刻是進入睡眠狀態的。如果有人覺得他至今為止都表現地很平靜,那也單純是因為他沒有表現出來罷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義勇已經很習慣隱藏自己的情緒了,只要不是太過強烈、幾乎沒有人能知道他在想什麼的程度。

 

  如果他知道就是因為他表現的太平靜,所以錆兔才會什麼也不說的話,也許他會稍微覺得有點抱歉,然而他不知道。

 

  「不睏。」

 

  你騙鬼啊。錆兔無聲吐嘈,這還真的只有鬼才會被他騙,很可惜這裡並沒有鬼,他嘆了口氣。

 

  反正今天的工作也快結束了,看著不遠處視線的地平線盡頭天色漸亮,錆兔領著義勇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之所以說領著並不是真的用手抓著人,而是他知道義勇現在已經在用本能跟著他走了,如果他帶著人走到轉角,義勇就會撞到牆上,應該、也許。

 

  終於在太陽的光灑在地面上的時候他們回到了家,也到了這時候錆兔才發現自己也許知道義勇會這麼睏的原因了。

 

  本來想馬上回到房間換下隊服休息,但一直往前走、後面的腳步聲完全都沒有遠離過,義勇是打算真的跟他走到主臥室,對他來說那裡才是自己的房間。不在屬於自己的空間就無法好好休息,如果是這個義勇的話真的很可能發生。

 

  錆兔一邊頓悟,走回房間的腳步沒有停下,也不打算開口糾正,走到房間後讓義勇先一步走進去,他就默默看著義勇拉出床鋪、攤開、躺下,過程一氣呵成。等到他查覺到眼前的人總算是睡著了之後,自己才去拿了另一個備用的床鋪,在義勇的旁邊攤開來。

 

  其實要他去別室休息也不是不行,只是錆兔莫名的不想放他一個人,儘管現在的他可能覺得一個人比較自在。

 

  「義勇,對不起啊。」

 

  知道義勇累得比平時還要更遲鈍,錆兔看著正熟睡的義勇輕聲說著。他明明比誰都不想放義勇一個人,自從他到了狹霧山跟自己成為朋友之後,總是一邊笑著跟在自己身後,吃個飯糰都可以吃到滿嘴都是、爬個山路都會不小心在奇怪的地方跌倒,不管是自己還是這個義勇身邊的錆兔應該都是一樣的,但是這個義勇卻是一個人走過來的,不斷磨練自己、讓自己成為一個人也不會輕易喪命的劍士,在錆兔一邊為他感到驕傲的同時又覺得很難受。

 

  想到一半錆兔甩了甩腦袋,他覺得自己也睏了,才會把自己弄得像義勇的老媽一樣煩人,他是一個大男人了,自己能夠照顧好自己,就算要感到遺憾也不應該是他。

 

  錆兔在義勇身邊躺下來,準備迎接新的早晨。不管醒過來之後身邊的義勇是哪個義勇,總之他要做的事情都一樣,還是想想該怎麼跟他解釋這個狀況才是,跟義勇睡在同一個房間也彷彿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他肯定更驚訝。

 

  明明這麼努力,就稍微認同自己有什麼不好,就是因為這樣才會被說是傻子。錆兔有些不滿的在心裡抱怨,這次真的放任自己的意識逐漸陷入黑暗。

 

  再次醒來後,義勇發現自己在陌生又熟悉的房裡,再次看著天花板發呆,他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己是否回到了自己該回去的地方,但是馬上就發現不對勁,很快地環顧四周。

 

  「唔──義勇先生,早上好。」

 

  「……?」

 

  義勇沒有回話,一臉訝異地看著倒躺在自己周圍的炭治郎、與他的同期們,我妻善逸的表情好像在做惡夢一樣,一手伸直地攤在一旁、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推著那個豪不客氣放在他肚子上的伊之助的腳。

 

  除了義勇以外,炭治郎是最早清醒的那一個,他用著因為剛睡醒而有些朦朧的眼神看著前方,慢慢地等著讓自己清醒過來。第二個醒來的是善逸,他醒來之後嫌棄地把伊之助的腳拍到一旁,一邊回憶自己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

 

  善逸慢慢把視線放在義勇身上。

 

  「啊、聲音──」

 

  果然善逸的耳朵還是很好用,他在還沒清醒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了正在看著他們幾個發呆的義勇身上的聲音變得不太一樣了。

 

  「……」

 

  距離善逸發現眼前的人是他們所認識的水柱而發出了像超音波一樣的大叫還有三秒。

 

 

 

20.05.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