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彼得堡的冬天實在是非常的冷。
勇利還沒有完全適應俄羅斯的冬天,每次出門之前都要把自己包得像隻熊一樣,他也因為這個而被維克托取笑不少次。今天也不例外地在要去訓練的時候穿上厚重的外套、戴上長到可以繞自己脖子好幾圈的圍巾出門。
然後在訓練完之後又同樣的打算這麼穿著回去。
「勇利等等我--」維克托發現勇利已經整理好自己的瞬間,立刻朝著他喊了句,就準備滑出場外。
「維克托不繼續練習了?」雖然訓練結束已有好一段時間了,但是有些人總會再多留一會兒,這之中也包括了勇利跟維克托。
勇利在離開之前看到維克托好像打算繼續練習,他就決定自行先離開,所以就滑過去跟還留在現場的人--包括維克托--道別就離開了冰場。因為勇利的速度很快,維克托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待勇利整裝完畢之後才想到要叫住他。
「勇利真是太冷淡了,為什麼不叫我呢。」維克托脫下冰刀鞋之後跑到勇利身邊不滿地控訴。
「我想說維克托練習的很認真,不要打擾比較好。而且我也不是不能一個人回家,現在我已經很熟回家的路了。」勇利其實對此是不解的。他不懂為什麼只是點小事情維克托就會開始耍小脾氣。
「但是我想跟勇利一起回去啊!」
「可是維克托的練習--」
「勇利對我來說跟溜冰一樣重要啊!」為什麼勇利你總是不明白。維克托難過的神情好似正這樣對勇利說。
維克托對於勇利這樣忽視自己的感受感到非常傷心,因為這種事已經不是第一次。
勇利在做些什麼的時候,總是會把自己的心情或想法擺在次位,也總不相信他在別人心目中的地位。所以即便維克托已經對勇利說了好多次他對於自己的重要性,勇利也從來沒有把它放在心上。
而維克托很清楚,這次的事情同樣也是勇利自顧自地認為在他心目中溜冰的練習比勇利這個人還要重要、這是無庸置疑的,所以也不會去問自己要不要與他一同回去。
明明目的地就是同一個。
對此維克托非常不開心,非常非常的不開心。
「我說過很多次了吧?」維克托雙手搭著勇利的肩膀,用很嚴肅的態度與他四目交接。
勇利確實知道維克托指的是什麼。維克托不是第一次跟他說自己對他來說很重要,而勇利是相信這句話的,否則當他對維克托說要結束的時候維克托的反應也不會這麼大。可是知道與意識到是不一樣的,在他的潛意識裡他認為自己在維克托的心裡遠遠沒有溜冰及他還要重要,維克托是什麼樣的存在?他是溜冰界的傳奇,而勇利又是什麼?
雖然他跟維克托交往了。
是的,他們交往了,而且交得很光明正大,但是他還是沒有辦法把自己放在對的定位上。這是他的壞習慣,他承認。
但是他也完全沒有想到維克托會因為這個而鬧彆扭。
他應該怎麼道歉?
即使勇利隱約的知道維克托是為了什麼而不高興,但他對此沒有任何應對方法,很多事情對他來說都是第一次。第一次確切的感受到自己於他人是那麼重要、第一次與一個人成為戀人,同樣也是第一次、有人會因為他的這個壞習慣而這樣明顯地對他發脾氣。
「那個,是我錯了,對不起。」勇利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但總之先道歉總是不會錯的……吧?
可他好像還是錯了。
「勇利真的知道自己哪裡錯了?」維克托可沒有天真到一句道歉就能打發。
老實說,勇利大概知道。但是他卻無法把這些轉換成語言告訴自己的戀人,所以他最後沉默了。
維克托看到勇利並沒有打算回答,他非但沒有氣消、反而更生氣了。
「算了。勇利你自己回去吧,我繼續在這裡待一會,反正勇利本來也沒打算跟我一起回去吧。」說完,維克托就轉身走了。
勇利張開嘴想說些什麼,但又覺得自己沒有這個立場。讓維克托生氣的是自己、沒有好好道歉的也是自己,現在拉住維克托自己又能說些什麼?他不知道。
只是勇利不知道,如果這時候他依照自己的本心拉住維克托,儘管就一股腦地不斷道歉、沒有回答出剛剛那個問題的答案,維克托也會原諒他並回復成平常的樣子黏著他一起回家。所以勇利沒有拉住維克托,維克托也沒有消氣。
維克托僅是想告訴勇利,他應該要再更相信自己一點。
就跟維克托相信著勇利真的非常喜歡他一樣,他也要相信維克托是深深被勇利吸引而無法自拔的。
否則之前的自己不就跟笨蛋一樣嗎?
他都因為勇利的離開宣言而丟臉地哭了哦,僅僅如此還無法傳達給勇利他的想法嗎?
事實證明其實這對戀人雙雙都踏入了誤區。
勇利因為維克托的關係腦子一團亂,離開的時候連自己圍巾忘了拿都不知道,直到已經走到了半路才因為冷得發抖而察覺到此時的自己脖子是空無一物的。
好冷。
雖然他知道回到家就會又溫暖起來,但他現在冷得幾乎快動不了。顯然發抖帶給勇利的熱量還不足以讓他的身體能夠同往常一般正常的活動。
這時候勇利腦海中想起了維克托的背影,他在想當初是不是應該即使被冷言冷語也要拉住維克托賠罪?他不想要跟維克托吵架,也不喜歡讓維克托不開心。
勇利才發現,原來一切本該是這麼簡單,是他把事情給複雜化了。
此刻的維克托則是抓著圍巾往勇利的方向趕過去。他知道勇利有多不適應俄羅斯的冬天,所以他就算會開玩笑地說勇利包得太多圓的又像小豬了,但是他是不同意勇利因為這句話而受寒的。
「哎?那不是豬排飯的圍巾嗎?」
天知道當尤里看到圍巾而發出疑問的時候他有多著急,那時候離勇利離開已經好一段時間了,而這段時間他的保暖工作很明顯是不夠的。
維克托不禁開始對自己生氣,因為他明明知道自己對勇利來說是無可取代的重要,他卻因為鬧彆扭而就這麼讓勇利一個人回去;他明明知道自己的這種態度會讓勇利產生不安、還會因為不安而思緒混亂,但他還是放任他這樣離開。
他抓著勇利的圍巾,十分著急地來不及把自己打理好就往外跑。維克托知道自己現在的模樣一定是一團糟,但是他沒有心力去管這些,他現在只怕勇利還來不及回到家就先失溫了。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許其實沒有很久--維克托終於看到勇利站在一個地方瑟瑟發抖。維克托以他人生中跑最快的速度跑了過去,一把抱住了勇利。
勇利一開始嚇了一跳,第二個反應是「維克托的懷抱好溫暖」。
「「對不起!」」兩人同時向對方道歉。
「維克托,對不起。我其實是知道的,我知道維克托也很喜歡我,我真的知道。但是為什麼我總是沒辦法正確意識到這件事還讓維克托傷心?我不是故意的!」當勇利因為維克托的懷抱而使溫度再一次回歸常溫時,他沒有動,只是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一個勁地向維克托道歉。
「……嗯,我知道。」維克托又將勇利抱得更緊了。「我明明知道的,對不起,勇利。」
勇利因為長時間的不安終於消散而紅了眼眶。
「勇利,我們回家吧?」維克托試探性的問。
「嗯。」勇利點了點頭。
可是當維克托把手鬆了鬆,勇利卻主動抓住維克托的手。
「勇利?」
「可以就這樣靠著嗎?」勇利不知道是因為受凍還是害羞而紅著雙頰,眼神游移了一段時間,接著認真的盯著維克托的眼睛,「好溫暖,暫時不想放開了,可以嗎?」
維克托看到不管是勇利那認真的眼神、還是他說話的語氣中都帶了點渴望,這樣的勇利簡直不能再更可愛。不過最重要的是勇利向他撒嬌了這個事實讓他雀躍不已。
「嗯……可是這樣就不能回家了。」維克托歪頭想了想,看到手上的圍巾靈光一現。抓著圍巾的手一甩,就將圍巾纏到勇利與自己的脖子上。「正好我也冷,我們就這樣回去吧!」維克托偷偷為自己的機智點讚。
雖然勇利知道維克托不可能會冷到需要圍圍巾的地步,如果是平常他可能就笑著拆穿維克托了,但顯然現在他不想這麼做。
就這樣讓他再溫暖一段時間。
其實對維克托來說,這樣的戀愛也是第一次。他因為到日本與勇利邂逅、了解到真正的L,並且把他第一次的L獻給了勇利,這讓他覺得很新奇、也很茫然。但是他有自信他跟勇利不管發生什麼事,最後還是會走到一起。
就跟現在一樣。
「維克托,你擠得我好難走路。」這樣兩個人圍著同一條圍巾並不是這麼好走路,可是維克托好像總覺得距離還不夠近似的身體不斷跟勇利碰撞在一起。
「有什麼關係--一開始想跟我黏在一起的不是勇利嗎?」維克托笑著回答,並沒有停下這個行為的打算。
「黏--?!我只是覺得冷!」
「是是,不要害羞不要害羞。」
而現在的他們是幸福的,這樣就夠了。
1701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