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低語


  勇利手上抓著一架已經殘破不堪的紙飛機,輕輕一動就會散架的樣子卻依舊保持著原樣沒有被攤開。

  每個人總會在某些方面表現出自己浪漫的一面,就如同這架紙飛機於勇利跟維克托之間的意義一樣。勇利還記得他們的第一架紙飛機只是他的一時心血來潮,大概是平時總是互相加油而已太無趣,在某次維克托的商演前一天晚上,勇利拿起一張紙短短寫了一句話,簡單摺成一架只飛機就往在一旁坐著滑手機的維克托身上扔。

  本來維克托還沒發現勇利在一旁搗弄著什麼,一直到勇利摺的那架紙飛機很巧合的撞在他的額頭上。

  維克托在被紙飛機碰撞到時下意識緊閉雙眼,首先是往額頭一碰,睜開眼後才拿起了已經掉在他腿上的紙飛機。一臉疑惑的往勇利看去,勇利只是故作沒事樣的看向別處,說認真的勇利並沒有想到他的準頭會這麼好,就這樣撞到維克托的頭上,有些壞的想著該不是維克托的額頭作為靶心太過寬闊的緣故。

  當維克托拆開那架紙飛機,裡面紙寫著一行字:「預祝明天商演順利。」

  勇利當然知道即使沒有自己這番話,明天維克托的商演還是百分百會成功,但是勇利每次還是都希望對他說些什麼表示祝福。往往都只是對維克托說句加油讓勇利覺得果然還是有哪裡不足,想了很久決定做一架紙飛機。

  而維克托當然不知道勇利這番作為是為了什麼,再次將視線轉向勇利請求解惑。

  「這是祝福。」勇利其實不太會表達出他做此事的完整想法寓意,東說一句西補一句才把他的意思完整傳達出來。

  意思大概就是將期望的事情寫在紙上摺成紙飛機,將他投擲而出劃過天際的時候就好像受到了無數加持似的,再將受過加持的紙飛機送到被祝福的人身上,把原本成功率百分百的事情提升到一百二十、原本成功率不高就用這加持讓成功機率加倍。

  雖然勇利表達得很七零八落,但是維克托聽懂了,像是在守護至寶一般的護住手中的紙飛機,「勇利,我也來做吧!紙飛機!」

  勇利沒想到維克托會不知道怎麼摺紙飛機,但是沒有多問什麼,只是在一旁手把手教學。紙飛機本來就不是什麼很難摺的東西,步驟也不繁複,維克托只是看過一次就學會了。

  在那之後,有很多說不出口或者心中的期望與祝福都會將它摺成紙飛機是他們兩人無聲的默契。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好長一段時間,有天一早維克托站在門口等勇利的時候,一臉認真的將手中準備好的紙飛機投向還站在家中的勇利手上,用有些低沉的聲音對他說:「勇利,我們結束吧。」我們結束吧,這種關係。維克托這樣對勇利說著。

  勇利有些呆滯的看著維克托,再低頭看看手中的紙飛機。輕聲對維克托說一句「等我一下。」就轉身回到房間,勇利緊緊抓著手上的紙飛機,有些顫抖地想把紙飛機拆開看內裡的內容,可是最終他還是敗給了心裡的恐懼。

  那天的勇利一整天都十分沉默,維克托也少見的沒有黏著勇利不放,主動走開一些讓出勇利獨自一人的空間。但維克托這份貼心反而讓勇利的心再次往下沉,那架紙飛機被他放在背包裡不會被過份擠壓的地方,而現在的勇利不只不敢拆開、甚直沒了再看它一眼的勇氣。

  在勇利收完自己簡單的行李,默默訂了回日本的機票後,寫了一封信放在桌上,在維克托還沒回到家的時候悄悄離開。這是勇利自認想了很久的決定,也許這樣也好、暫時冷靜一下,直到自己能夠鼓起勇氣打開紙飛機之前就保持著這樣的僵局一下,這是勇利一點小小的任性。

  已經過了幾天了?或者有一個月嗎?最近這幾天的勇利總是過得渾渾噩噩,已經不太清楚確切的日期。他知道他的狀態很讓人擔心,也知道最近家人看他的視線總是充滿關心,更知道他們迫切希望了解自己發生了什麼,但說實話連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自然是什麼也說不出口。

  但是今天勇利下定決心了,不管內容是什麼,如果真的要結束的話那至少也要好好說開才行。即使是現在,當自己要拆開這架紙飛機時雙手還是止不住顫抖,卻在打開的那一刻所有的不安害怕以及顫動都瞬間平息。

  『我們結婚吧。』

  看著這簡單的五個字,字體十分有維克托風格的瀟灑,勇利沒辦法出聲、斗大的淚珠卻不斷從眼角滑落。

  說得也是,他怎麼會沒有想到,紙飛機帶來的是希望,明明是他想出來的主意,結果自己卻忘得一乾二淨。這幾天維克托發現自己的不告而別心情會是多麼糟糕,勇利實在想像不到。

  「勝生勇利,你真是個混蛋。」勇利抱著滿是皺摺的紙張原地蹲下抱膝,將頭埋在自己的雙膝之間哭得像個孩子似的。

  不斷的在對自己說,勝生勇利、你就是個大混蛋。

  。

  在勇利離開俄羅斯的這段時間,維克托安靜地可怕。

  雖然維克托在遇見勇利之後,整個人變得比之前開朗得多、甚至說是畫風突變也不誇張,可是即使是在遇見勇利之前的維克托也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安靜過。

  每天該做得練習還是一樣不漏、對於他人的問候也是帶著笑容一一回覆,但是每個人都能清楚的感覺到維克托不太對勁,連雅科夫都不曉得該如何同維克托對話那種程度的不對勁。

  事實上雅科夫其實知道勇利要回日本的消息,勇利對他的說詞是暫時有事必須回家鄉一趟,請的是假條而不是直接請辭,所以雅科夫沒有想太多。本來以為這是跟維克托講好過後的結果,可看上去並不像。

  最後是跟他們兩個關係最要好的尤里看不下去地斥罵了一聲:「你跟豬排飯到底發生什麼事?趕緊解決不好嗎!在這裡擺出死樣子是打算給誰看!」

  因為尤里這句話出現的時機實在太過突然,維克托有些驚訝的張大眼睛看著尤里、雙眼眨了又眨就是沒有開口說話。

  「很噁心啊!不要這樣看著我!」尤里不相信在場的所有人有誰會覺得維克托這樣的狀態跟勇利沒有關係,平常表現得這麼高調、恨不得全部人都知道他們兩個是一對的樣子,現在這麼吃驚的模樣是搞什麼。

  維克托輕笑出聲搖了搖頭,「勇利會回來。」他只是有些難過,他不知道勇利在害怕什麼,還不安到必須離開這裡、離開他身邊的地步,但是他相信勇利會回來。

  就像維克托相信著勇利那樣,勇利最後也一定會放下所有顧慮回到他身邊。他們兩個都已經在一起這麼長時間了,就這點小事是拆不散他們的,維克托堅信這點。

  看見維克托這般的反應,尤里轉頭向關注著這邊動靜的人們搖頭,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

  勇利還是沒有回到俄羅斯,維克托的周遭還是那樣沉靜地可怕,在雅科夫也快受不了想抓維克托出來談談心的那天早晨,滑冰場出現了平常這個時間點不會有的一些動靜。

  雅科夫一邊想著他的學生裡面有誰會這麼早就來練習,一邊往滑冰場走去。

  場中的人看到雅科夫出現後,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笑著比出食指抵在自己唇上。「現在暫時先放我一馬吧,之後我再自動找你請罪。」

  聽到這番話,本來要脫口而出的教訓話語也被雅科夫吞了進去。也好,他早就知道他的學生們總是這樣麻煩。

  所以當維克托一到練習場時看見的就是在場中練習跳躍的勇利,感覺到維克托的到來勇利只是抬頭瞄了一眼,稍微停頓一下後滑到冰場中央就開始滑起另一種不一樣味道的舞蹈。

  明明沒有任何音樂,但維克托好像聽見了什麼充滿愛意的樂曲就迴盪在自己耳邊。維克托不自覺的走到場邊,全神貫注地盯著在場中不斷舞動的勇利。

  一直到勇利停下自己的動作之後,維克托依然只是呆愣愣的看著他,沒有言語也沒有任何動作。勇利緩緩的滑到維克托的面前,將手覆在維克托握住冰場周圍矮牆的手上。

  「維克托。」勇利將自己的臉靠了過去,用十分近的距離凝視著只是征神看著自己的維克托的雙眼。道歉什麼的之後再說,首先他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跟我結婚吧?」

  在還沒回過神的時候,大腦先接收到勇利這句話的同時眼淚就滾滾而落,但是維克托知道這絕對不是悲傷的淚水。掙開覆在自己手上勇利的手掌,一把就抱住勇利,將頭埋在勇利的頸邊。

  「嗯,結婚吧。」除此之外他們還需要什麼其他的言語呢?

  無論過程有多少曲折、經歷多少阻礙,藉著紙飛機乘風而破帶來的祝福,他們還會幸福好久好久。


1702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