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目相隨


  維克托一直用這雙眼在看著勇利,而且看了好久、久到自己都不記得自己已經看了多久。

  他看到勇利的那雙明亮的眼睛總是觀望著更高處、並且一邊掙扎著一邊前行,看著勇利因為朋友的到來或是一些鼓勵而露出無比燦爛的笑顏,看著勇利因為失敗而木著的臉、走到了獨自的空間後放心大哭的模樣。看得多到自己都敢聲名自己肯定是世界上最了解勇利的人了,沒有之一,恐怕比勇利的家人還要來的準確。

  是從什麼時候注意著勇利的呢?他完全想不起來了。他只知道,當他看著勇利的時候勇利已經開始了滑冰生涯,接著去到了底特律、認識了披集,一開始還有些怯懦因為披集特意的調節氣氛使勇利漸漸敞開了心胸將披集認真的當作自己的朋友對待。

  但是有披集還是不夠的。不知道為什麼,維克托就是知道這一點。披集能是勇利的朋友、但是卻不能成為勇利身邊最特別的那一個,可是什麼樣才是最特別的,他卻也想不透說不清。

  如果能是自己就好了。

  每次看著勇利滑著冰的模樣、或是剛下了冰還有些明亮的雙眼,維克托就恨不得將自己放在勇利身邊再也不離開。

  某天的夜晚,兩人都還未入睡,披集突兀的開口:「說起來,勇利是為什麼會滑冰呢?」

  披集知道,會堅持這麼多年、而且還能擁有這種眼神的人,一定深愛著滑冰、深愛的這帶著冰冷色調的世界,但是最初一定有著什麼樣的契機。認識勇利這麼久,勇利從來也不曾主動提過自己的事情,披集是有些好奇了。

  「唔……一開始只是單純家裡附近有溜冰場,所以嘗試了一下。」勇利一邊皺著眉回想著,一邊回答道。

  而且還喜歡上了那家冰場中的一位女孩。維克托有些不滿的在心中補充,雖然這份喜歡十分單純、甚至可能只是稍縱即逝的憧憬,可是維克托就是不高興,連自己也都不是很清楚的不愉快。

  「接著就慢慢離不開它了。」勇利補充道,「這個理由很無聊吧?」他微微扯開嘴角,表示他的事情真的沒有什麼可說的,一切都那麼的普通、而且無聊透頂。

  才不是這樣,維克托很習慣性的反駁。他看著勇利的每一天都能被勇利冰場上的姿態吸引住所有目光,他相信身邊的人也是如此,他完全可以再自信一些。勇利才沒那麼普通又無聊,他並不覺得他能因為絕對平凡的東西而為之動搖。

  維克托多想抓住勇利的肩,對他說一些--不、也許是好多好多的話,他想說勇利大可不必那麼沒有自信,勝生勇利之所以會成為勝生勇利,肯定有著什麼與眾不同的地方。他想說勇利身邊聚集了這麼多人,就足以證明他其實人並沒有那麼糟糕。他想說……維克托‧尼基福羅夫看了勝生勇利好久好久,絕對是他的頭號粉絲。

  想著想著,他伸出了手,動作因為不想打擾到已經有些昏昏欲睡的勇利而放輕,但是當手放在勇利額上有些零亂的前髮時,並沒有碰見東西的實感。

  啊。

  看著勇利太久,維克托都快要不記得了,他的世界有著勇利、充滿著勇利的身影,可勇利的世界卻沒有他。他差點就忘記了。勇利甚至從來都不曾聽過維克托‧尼基福羅夫的名號,儘管自己看著他好久、好久。

  維克托收回了他的手,輕輕一笑轉過身又是消失在夜晚的寂寥之中、將自己化身為塵埃,不留一絲痕跡。房間除了勇利與披集的呼吸聲外再無其他,從最開始就是如此。

  什麼也沒有改變。


170307.